猫猫超可爱w

太中不拆不逆,开头没标he的就有刀,接不太急的稿_(:з」∠)_

【太中】天天代餐身体棒

1.2w

很疯的反派(?)宰x中(?)

原著背景但是私设很多甚至宰变成了港黑首领

ooc预警,很多预警

∠( ᐛ 」∠)_


1.

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白色的大屋子里,身上插着管子,床旁堆着各式各样的仪器,很多穿奇怪衣服的人在屋子里来回穿梭,后来我才知道到那个地方叫做医院,那些奇怪衣服是无菌服。

然后他们分成两边,让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进来,和那些把脸遮得严实的医生不同,这个人神情轻松笑意盈盈,在紧张的气氛里有种别具一格的装逼如风感,让我皱了皱眉。

他很讨厌。

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第二印象是,他真好看。

他的脸完整暴露在眼前的冲击力很强,用精致或漂亮来描述都显得片面,也许是因为他足够高,这一身并不让人感到弱不禁风,整个人都非常英俊,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这种印象很快就被打破了,在他拉长声音的亲切问候“醒了吗——”后,我旁边的血压仪就开始滴滴作响,全身的血都在往脑门上涌,旁边一个白大褂的人冲上来抱住他,一个冲过来监测我的体征,说着“可千万别一个脑溢血”之类的话。

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情况下我接受了进一步检查,诊断是我失忆了,我对此接受良好,毕竟醒来脑里一片空白就隐隐察觉了一部分。太宰治愣得比较厉害,我饶有兴味地欣赏了这个装逼犯错愕的表情,但他接受得也快,反过来用“没关系主人会养你的”这种欠揍的话安慰我,然后又一个医生冲上来保护他一个医生冲上来拦住我……

我俩在病房互掐了一会儿,他把我提回家,回的他家,我没地方去,只能忍辱负重地跟着他走。

 其实好像挺严重,医生说这是全盘性失忆,我把很多常识性的东西都忘了,不过幸运的是我还可以开口说话,至少看起来像个人。

有个可以吵架转移情绪的人在,感觉也没有那么可怕。

顺便,他们告诉我,我是中原中也。


2.

我在太宰治的产业之一里住下了,是个小庄园,不是别墅或者一户建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回家的车上我还在好奇会被带到哪里去,猜是那种高高的楼还是独立的一栋,太宰看起来不差钱应该会住得比较好吧……我问这个话题的时候太宰治随手一指,说现在开过的地方都是他的产业,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指中的那座巨大城堡。

“黑手党首领,有点钱不过分吧。”太宰治在开车,但还是分了个眼神给我,“想住进去吗,还没打扫。”

我说这种古堡像吸血鬼住的,差个翻盖棺材就能长眠了。

他笑眯眯地说如果你表现好,就不让你住里面。

我不喜欢他这种趁人之危行为,等我记忆好了第一个杀了他,但是他现在在开车,为了不造成交通事故我只能愤怒地用眼神盯。

他像抖m一样不仅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地哼起了歌,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只有我是真实的有被气到,扭头愤愤地看着窗外。

这种生气在看见他养的小可爱后就消失了一大半,本来我们两人在玄关口激烈地互比中指,一声细声细气的猫叫从屋子里传来。

一只圆润柔软的橘猫用力跑(其实更像滚)过来,屋子里铺了厚厚的地毯,不然以它的超低底盘和贴地飞行的姿势一定会凉到肚子。

它在我们跟前停下来,乖巧地仰起头,露出一双圆滚滚的蓝眼睛。

它是那种长得很有礼貌的猫,很小很漂亮的一只,而且很圆,这种胖乎乎无疑给它可爱加倍了,和它的小短腿相得益彰。

然后甜甜地冲太宰治喵~喵得九曲十八弯让人心都化了。

太宰治实在很铁石心肠,他换鞋,绕过它:“中也和我一起养的。”

我立刻伸手去抱那只被主人无视的小可爱,小猫被捞起来的时候有点不乐意,但是很乖地没有挣扎,只用眼神渴望地望着太宰的方向。

“为什么好像更亲你啊……”我抱着沉甸甸的猫,玄关处的玻璃倒映出我和它一人一猫相似的发色瞳色,感觉有点忿忿不平,“这家伙和我比较像吧。”

“可能你住院太久了。”太宰治随口敷衍了一句,风衣挂到了衣架上,取了围裙,再打开冰箱取出新鲜果蔬,抱了满满当当的一怀食材进厨房。

我抱着猫楞楞地看着他,满头都是问号。

黑手党首领和厨房的气质不搭,和他腰上的粉色围裙也是,但太宰治熟练的动作却不作假,比划着菜刀哒哒哒几下就把菜片好了,码得整整齐齐。

他的手很巧,干净利落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太宰治看起来是很聪明的人,有心要学的话应该什么都能很快掌握。

但这个“有心要学”的内容,怎么想都不包括做菜啊。

“你原来是会下厨的类型吗。”

他没接话,我倒不好意思了起来,无论之前我和他是什么关系,现在的状态也算白吃白喝蹭他家的饭,就有点蠢蠢欲动地看着油锅想搭把手。

太宰治头也不抬地举起了手边一只装着白色颗粒的小瓶:“这是什么。”

……好像我那七零八碎的常识库里是有这些东西的,经过仔细甄别,我稳重地开口:“盐?”

“这是洗衣粉。”太宰治放下瓶子,平静地说,“以前不是我做,但是都这样了也不能一起饿死。”

“等等为什么厨房里会有洗衣粉啊!”

“没有盐了替代一下。”

“绝对不是我问题混蛋!洗衣粉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再来一个!”

“这个呢。”

“食用油。”

“是生姜洗洁精,在厨房里不奇怪吧。”

我劈手夺过瓶子闻了闻:“明明就是油——”

“那怎么证明呢,我说它是洗洁精它就是。”

争强好胜心占了上风,我气得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的确是食用油, 油腻恶心的感觉从胃底翻向食管。

——太宰那家伙在故意整我,意识到这个的时候我已经吨吨吨喝了一大口,然后狼狈地冲到洗碗池面前哇地吐出来漱口。

太宰治靠在灶台边上弯腰捂着肚子笑,笑了好一会儿他擦掉笑出的眼泪想说点什么,看见我满脸是水的狼狈样子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夸张得像要在地上打滚。

……有这么好笑吗。

茫然有一瞬压倒了愤怒,我不解地看着他有些失态的样子,太宰治笑完直起腰,走过来亲昵地揉了揉我赭色的头发。

他比我高了很多,手上的动作轻柔,像在抚摸小动物或深爱的情人,我被迫抬起头,耳边是他带着笑意温柔的声音。

“要是记忆还在的话,被欺负多了就不会这么莽撞,会塞我的嘴里来验证。”


3.

他做了一桌丰盛又美味的晚餐,里面没掺我提心吊胆的洗衣粉,吃得勉强算宾主尽欢,也问到了我想知道的东西。

比如太宰治是日本最大地下黑恶势力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但是他格外强调了他家港黑不是一个单纯的黑恶势力,经常赞助失学儿童流浪猫狗之类的慈善项目,前任首领还身体力行地在福利院奶孩子。而这个黑社会利润最大的业务是植发,现代人秃顶很严重市场很大,据说利润比军火还高,他还给我展示了他前任老板的照片,一个优雅成熟的大叔,从发际线可以看出来为组织操了很多心......

“你前boss是个有信念的人。”我有些钦佩,“毕竟不植发就已经很帅了,因为这点不完美去研发了全世界最先进的毛囊再生技术,很务实。”

“其实是我研发的...不过黑手党干不下去转行卖巧克力洗手液的也很多,我好歹还在高精尖区域吧。“太宰治喝了点酒,语气很放松,指尖还晃晃悠悠地摇着只红酒杯,酒精作用下他脸颊泛起微醺那样的酡红,比白天苍白冰冷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可能是酒精使人放松,我问起我以前的事的时候,他全不设防地用轻快的语气说了很多很多。我本以为这人会故弄玄虚,他却详详细细地从十五岁初见讲起,讲第一次蛞蝓飞踢、讲中也踩了他又踹了他、然后去打街机、中也输了还很凶、中也被一群小混混赖上了......

我不知道太宰治是不是个健谈的人,当然作为黑恶团伙头头不可能是个社恐,他讲话的口吻很有趣,绘声绘色风趣异常,我听得也很高兴,跟着他嬉笑怒骂,主要是骂他,哪怕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听太宰治的叙述,故事里面的小太宰听起来也非常混蛋。

“.......我用红山茶研磨成汁,做成红色的颜料包含在嘴里,还有一件在制作过程中被弄脏的衣服,中也进门的时候我就盖着衣服躺在沙发上装死。”

“他上当了吗?”

“没有,只进门的时候吓了一跳,然后因为弄脏沙发把我吊晾衣杆上反省了一晚上,他很凶的,异能也很厉害。“

是哦......我有异能,我低下头,手上亮起了红光。

“是的,是重力。”太宰治勾勾嘴角有点骄傲,又接着刚才的话接着说,“他洗沙发套的时候用了肥皂水,泡一泡然后花渍就从红色变成了蓝色,他吃惊得像猫一样~”

我脑海里浮现了绑着绷带的太宰治像咸鱼一样挂在窗外风干的样子,还有屋里骂骂咧咧刷沙发套的少年,觉得画面很谐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我听得高兴,他起身去抱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和笔记本过来,有些年份的纸页每一张都平平整整,他干脆对着书给我讲,那些日记里的内容幼稚得不行,张牙舞爪的满满当当每行字都是中也中也,我一页一页地翻着这些往事,默背着这些我应该知道的东西。

天色暗下来,他却制止了我去开灯,亲自拿火点亮了那个安在雕花镂空的金属烛台上的雪白蜡烛,看得出那个蜡烛很贵,但是确实不怎么亮堂,我就着烛光看书上的字都有点模糊,也不知道对面一杯接一杯喝酒的人还能看清我的脸吗。

也许他就是那种喝了酒话会很多的人,太宰治甚至聒噪了起来,但仍然条理清晰地按时间顺序给我介绍我们的过去,我逐渐插不进话,边翻手上的东西边静静地听他说那些过去。

虽然字里行间和他的口述里满满都是嫌弃,但毕竟是从十五岁就认识并亲密无间的人,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我却擅自忘却了这些东西,抱着这样的歉意,我决心陪他聊到尽兴,也趁此机会努力多记住一点东西。

就像在玩什么很离谱的情/趣,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分坐在长桌两头,除了蜡烛那点微弱的火光四周一片漆黑,空气中飘着红酒香槟醉人的甜味,我连着看了七八本咒怨一样的日记,了解了太宰小时候吃炸鸡不挤柠檬汁比起新鲜蟹肉更喜欢吃味精腌的现代工业残次品还不喜欢廉价的甜味、还有他很讨厌中原中也、很讨厌中原中也、很讨厌中原中也(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句话后面都要这样强调一句,显得他非常心虚)。看着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困意也渐渐向我袭来,我吸吸鼻子,抬起头想给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太宰老师打个报告去睡觉。

他正在看我。

我不确定他眼神有没有对焦在我身上,毕竟他身边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但他是看向我的,那个眼神像日记里太宰治说的他最讨厌的麦丽素,用廉价拙劣的代可可脂和甜得腻人的麦芽糖糊精组成,不小心吃到了要马上吐出来,因为它一旦化在嘴里的就会齁得舌头发酸发苦。

但我没吃过麦丽素,有那么一瞬间我想亲亲他的眼睛。

于是我没有打断他的高谈阔论,就坐在座位上,撑不住了就悄悄打盹,太宰治也不在意,他可能只需要我坐在那里。

我们就这样静静对坐了一晚上,坐在温暖漆黑的客厅里,面前摆着未收拾的残羹冷饭,空气里飘着香甜的酒精气味,唯一的光源就是我和太宰治之间摇曳的火红烛光。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蜡烛被燃得一截接一截地矮下去,直到最后一点火光熄灭在烛台上,我才从睡意里猛地回过神,抬头看向窗外,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长桌对面的太宰治也站起来,他神色如常地说哎呀不小心聊多了快去补觉吧,然后把餐盘捡进洗碗机示意我去卧室休息,我问他不睡吗,他笑着说要上班啦。

除了还带着酒气,太宰治身上确实没有通宵整晚的倦意,我看着他披上外套准备出门,他没有看我,但路过我的时候弯下腰轻轻吻了吻我的头发。

像蜻蜓点水一样,他很快就离开了。


4.

和他相处了几个月,好像也就那一晚上的经历比较神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男人嘛,喝了点假酒都爱吹牛,吹点家国大事兼济天下。像太宰治这样的男人显然要什么有什么,没有世俗的欲望就喜欢沉浸在那美好纯真的少年时代里也说得过去......

他这么念念不忘,搞得我觉得把他忘了就很不好意思,所以一直勤勤恳恳地蹲在家里翻旧资料。不过老实说这种补全记忆方式很怪异,我记忆断得太干净,以至于看这些就像在看两个陌生人的故事,偶尔还有种磕cp一样的神奇体验。

为了增强代入感,我问太宰治有没有影像资料,他显得有些为难,表示因为太讨厌中也了、绝对不愿意和他留在一张照片上,也不愿意存中也相关的照片,因为黑手党工作原因中也以前也不拍照的。

森先生——就是我和太宰的前老板,出于恶趣味在给他的人形异能拍照的时候顺手留了几张双黑合照,太宰治说要是他前老板的相机还没丢说不定能翻一些黑历史出来……

如果我记忆还在,说不定能客气体面地登门拜访老领导,但是我现在好像除了太宰治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随着记忆空缺的时间越来越长,我迷茫的感觉也越来越强,失去这么多东西我可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中原中也了,那太宰治要怎么办呢。

就像忒修斯之船——这个词是我在太宰家里那个像图书馆一样大的书房里看见的,我在这栋庄园里有进出所有房间的权限,甚至可以用摆在书桌上的港黑机密文件折纸飞机玩。

他家书房的书柜高耸直接天花板,还有个梯子方便取书,大部分书上都印着天书一般的公式符号,看起来像首领下达装点书橱的任务后下属瞎批发来的,我关门在家的这几个月就靠这些枯燥乏味的书度日。

我翻得最多的,就是那只猫的故事——如果观察它,猫就会死,如果不观察,猫就出于生和死的叠加态,因为看到这里的时候那只胖胖的小橘悄无声息地从门外溜进来试图对我撒娇,我不小心踩伤了它尾巴。

它很可怜地喵了一声,我赶紧把它抱起来哄。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它已经非常亲我了,或者说它本来就是脾气很好的一只小胖猫,软乎乎毛绒绒,像小热水壶一样,很适合暖手。

太宰治却不喜欢它,高档猫粮猫饭伺候着但很少抱,不过他很忙也经常不在家,大多数时候都我和猫在一起,它像小跟班一样跟着我在这个硕大的庄园里走上走下。

书房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客厅也还行,不过客厅有个气派的酒柜,安了巨大透明的落地玻璃,很容易在上面看见我抱着猫的样子。尤其是晚上,那块玻璃在光线下显得像一面镜子,倒映出我和猫如出一辙的橘发蓝眼,每次经过那里我总会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

也许是看出来了我长期窝在书房情绪低落,太宰安慰我没关系,下周就要系统进行的恢复记忆治疗了,不要有心理负担,乖乖在家待着就好啦。

但他好像很忙,治疗的日子也一直在拖,我一个人呆在家撸着猫,翻着太宰治少年时的日记和书架上晦涩难懂的书。太宰治对我全无保留地展示了他二十多来年的生活轨迹,结识前老板、当上干部、叛逃港黑、重回港黑、出任首领……这是个成功男人的一生,也是瞎折腾的一生,我实在没看明白他叛逃走又跑回来是什么操作,二十岁之后他不再热衷像少年时那样逼逼叨叨地写日记诅咒我,可以翻到的内容很少,我觉得吐槽我是他写日记的第一生产力。

这死水一样平静的生活里发生了一件小插曲,猫生病了,可能是肠胃病,它饭量变小了,时常呜呜咽咽像不舒服。

我担心是我太宠它投喂得太多,太宰晚上在家的时候给他说了这件事,他说不是我的问题,猫咪年龄大了多少会生病。

毛绒绒不容易看出年龄,但它已经十岁了让我错愕了好一阵,这对猫咪来说已经进入老年猫的范畴了,我揉了揉猫的肚子,有点愁会不会它也陪不了我多久。

太宰治第二天把猫装进猫包带去上班,我不担心它的病,港黑首领那里肯定有最好的医疗资源,不过太宰第一天晚上没把它带回来,我问他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说比较严重需要住院。

第三天晚上,住院挂水明显瘦了一圈的猫回来了,还变得有点怕我。我一边揉它一边骂它小没良心,上次我失忆住院回来它也不认了,要多用几条小鱼干才能哄得它躺成猫饼任由搓揉捏扁。

事情发展到这里都很正常,直到我给它洗澡的时候摸到了猫尾巴,那个被我踩伤的地方已经奇异地愈合了,再拎起来看看,连猫毛都重新长了出来。

......他们港黑兽医这么神的吗。

我把猫倒提起来看它肚子上的那个小胎记,是一块隐蔽在毛从底下的小白斑,很独特,如果换了猫我肯定能看出来,让我松口气的是,那个白斑还在。

猫被倒提着很不舒服,它嗲嗲地冲我喵了一声,我抓着它尾巴翻来覆去地看,完全找不到那个我前几天才踩出的伤口在哪里,明明那块秃了一小块,为了给猫赔罪我还开了一袋妙鲜包。

明明是有伤口的......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心不在焉地给猫冲水,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

我站起来把浴室的灯全部打开,然后颤颤巍巍地伸手用力撕扯身上的衣服,好几颗纽扣被直接粗鲁地崩下来,我迅速把自己脱得不/着/寸/缕,然后就着衣服拼命擦浴室镜子上蒙起的水雾。

擦干净的镜子诚实地显示了我的身体。

橘发蓝眼,一张甜美锐利的脸,身材匀称,皮肤白皙。

没有一条伤疤。


5.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座庄园,怀里抱着猫。太宰治没有限制我出行,四周一点安保措施都没有,那个男人不担心我逃跑,所以到现在我也没看明白他在做什么。

自苏醒以来我第一次主动驾驭了异能,用得磕磕绊绊,身上红光大盛,我一边在街上亡命地跑一边自嘲说不定明天就能作为灵异事件主角上报纸头条。

我没有能去的地方,但是我有应该去的地方——那座如果我表现不好就会住进去的城堡。

现在的我应该是除了中原中也外最了解太宰治的人了,他那上百本日记期刊,我一字不漏地细细看过,见证了那些隐蔽的爱意和占有欲如何压平在了歪歪扭扭的字符里。

在闯进城堡地下室的时候,我输入了我认为太宰治会设置的密码。本来只想试试,令我感到大难临头的是,密码正确,虹膜识别正确,身份认证成功,大门哒了一声,即将在我面前缓缓开启。

怀里的猫有点害怕地叫了一声,娇生惯养的小动物被带离温室后就冷得一直发抖,我也浑身发抖,牙关止不住地在打颤,最后到底没有勇气踏进那个门,转身向外面的世界跑,出地下室时夜空飘起了小雪,我没有欣赏的兴致,觉得雨夹雪刮在眼角生疼。

我要去找他,那个在太宰治给我看的资料里,权限最高、也是我能接触到的唯一一个人。

闯进福利院的时候没人拦我,我知道这里肯定有异能者,但今天去的所有地方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中原中也的身体就是最高权限的通行证,无论是想出入太宰的书房/基地,还是森先生的福利院。

隔着雪和夜色,那个人看见我也怔住了几秒,然后招呼我坐下,沏了杯热茶。

他和资料上的一模一样,优雅成熟,还比照片显年轻一点。

在这个和太宰治能算得有来有回的老狐狸面前我反而平静了下来,应该没有比太宰治更疯的人了,森欧外甚至让我有种安全感。

“好久不见。”

他是对我怀里的猫打的招呼,被冷坏的猫安安静静地趴在我怀里,年长的男人多看一眼便弯了弯眼,“呀,你也变了。”

我把猫放在暖炉边上,腾出手擦擦脸,才发现满脸都是水。

“那孩子,十年前就死了,也是这样的雪天。“森鸥外像知道我的来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我最恐惧的事实,“死于大吨量炸弹的围剿,那时很乱,太宰君赶到的时候什么都没剩下,一片衣角都找不到。”

“那我是……”

“现在港黑有全世界最先进的毛囊克隆技术。”

太宰治在战场上没能找到中原中也的痕迹,最后在自己外套的衣襟上发现了一根赭色发丝。

“中原中也本身就是人造物,太宰未雨绸缪地破解并完整背下了他的代码,他回港黑是为了整合资源,研究成果转民用维持资金链。有部分DNA、完整代码和充足的经费,就能做很多‘中也’出来,一开始只有头发像,到你的时候,已经连异能都复刻了。”

“如果灯光调暗,我差点以为看见了他,要是再戴个choker就完全一样了。”

“我不是。”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我和中也只是基因一致,但太宰治要的是和他一起抢炸鸡、一起装过死的‘他的中也’,而不是一个身体相同的同卵双胞胎。”

“你很快就可以是了。”森鸥外轻笑一声,“编码记忆在技术上卡了几年瓶颈,这个壁垒将由织梦异能者打破,你会在睡梦里被植入太宰脑海里存在的共同记忆。”

“如果你没有跑出来,这就是太宰君给你安排的‘记忆恢复治疗’。”

“……”我茫然地抬起头,确实没想到太宰治这么黑。

“中也君从来没有怕过太宰。”森鸥外看着我有些惊恐的眼神,像怀念起了那些打磨钻石的日子,眼里带了点淡淡的惆怅,“以前还没发现这是多么可贵的品质。”

“我应该杀了他,是吗。”我用我出生不到半年的脑子艰难地转起来,“为了复仇,或者结束他在做的错误的事,而我正是那个错误。”

“没有人的诞生是错误,中也君不是,你也不是。但是你跑掉了他肯定会处理你,毕竟技术已经掌握了,再复制多少你都可以。”

“我知道他基地在哪里。”

“那可能只是个回收站,他不会把底牌暗示给你。”森鸥外慢悠悠地说,“仅以我知道的部分,他十年间尝试的就有时空回溯、克隆、永生,只有时空回溯因为异能者被他逼疯跳楼而暂时叫停了,但肯定还有更多更有想象力的项目,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摸到了平行世界的门。”

我看着烤火的猫,想起了太宰治家那些晦涩难懂的藏书,那些关于物理、猫、量子态、永生、纠缠、多宇宙世界的东西。

量子永生是根据多宇宙解释的逻辑所推导出的,就像薛定谔的那只猫是为了指出哥本哈根解释的不合理之处,他就是个悖论,也是民科泛滥的地区,比起科学更容易被用来在电影小说里处理遇事不决的情况。

那只猫,关在装有毒气的密闭容器里,如果去观察它会触发机关释放,猫就会死;不观察时,猫也处于死/活的叠加态中。这即生又死的猫本身是荒谬的,但如果多世界诠释是正确的话,实验后会在两个不相干的世界中各存在一只猫,一只活着,另一只死了。如果只有这个世界对猫是有意义的,在经过任意次实验后,总会存在某个世界,其中盒子里的猫永远不会死,即多宇宙论下的量子永生。

总会存在某个世界,其中中原中也永远不会死,这个世界只对中原中也有意义,也只对太宰治有意义。

“真的有……平行世界吗。”

“如果没有,那你就是最接近中也的存在,现在肯定出不了门。但是能找到永远不会死的中也就不一样了,吃了十年稀奇古怪的代餐,总要吃点好的。”

“不我觉得他放我走是出于别的原因……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别的世界的中也,也不是他的中也。”

“洗个脑编个梦的事。”森鸥外说着说着就开始感慨太宰治这十年也不容易,“每一任他都会以失忆的名义演一遍他和中也的正常相处,不过一般处半天就会把人处理掉,他对ooc的容忍度好像很低啊……?”

啊,居然活得最久的是猫,难怪太宰治也不待见它。

我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舒舒服服烤火的小橘,它心宽体胖脾气好,可能去找代餐的时候太宰治还强调了要瘦瘦的凶凶的,虽然这只眼睛最蓝皮毛最柔顺,但它还是把自己吃胖了,而且它太乖了,看太宰治的手记,中也是又娇小又凶还容易炸毛的猫。

想不到我醒来自看见太宰治起就在心底燃烧的那股无名怒火,让我多活了好几个月。

“……其实,太宰治从来没有喊过我中也。”作为代餐2.0,我也回忆了一下相处细节,“所以他给我补了那么多资料我依然很出戏,他但凡换个人称,说不定我就信了……他有分寸,他知道我是谁,知道他在做什么。虽然攻克了克隆技术,但是克制在了植发领域,虽然打通了平行世界,但也就限于去捞个中也回来。不,他可能比我们还更害怕,所有研究壁垒都打破了,但他不认为我是中也,更不能接受我变成他的中也,这是亵渎,所以迟迟不肯带我去洗脑。他有底线,只不过底线不是伦理道德,而是他心里已经不能复活的中也。以上,他目前不会毁灭世界,但是未来说不定,世界的命运也不能交到他这种精神状态的人的手里。”

“……居然一次名字都没叫过吗。”这些东西显然森先生都不知道,他对我冷静分析的态度也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会恨他。”

“cp粉自我修养罢了。”我幽幽地说,“在被太宰治处理掉前,我还在帮他说话。”

“反杀概率还是很高的,毕竟你是目前这个世界上最接近中也君的人。”

“那您可以给我看看,中也的样子吗。”

森鸥外对我的要求不意外,说还有的当时照片洗出来忘扔了,就起身去拿相册,沉甸甸的一本,我们一起翻过很多很多穿各种裙子的爱丽丝,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张薄薄的合照,背景是山茶花,那个赭发少年的脸和我一模一样,不,是我和他一模一样,他微张着嘴睡得很香,旁边的太宰治用绷带缠了一只眼,外面那只眼睛正静静看着镜头。

“太宰君从小就很凶。”森鸥外用那种看猫掐架的语气,“他俩打架糟蹋了我一个花园的红山茶……好, 你喜欢的话,可以拿走。”

时间不早了,不能扰了孩子们的清净,我把猫留下,起身带着照片告辞。临行前森鸥外说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要不带点啥吧,外面都是黑手党呢,我用渴望的眼神看向他希望给分把枪,他随手折了朵花园里一朵反季节的山茶花递给我,我十动然拒,最后他掏了把很有年代感的匕首给我,说枪支管控很严格藏把刀就不错了,然后安慰我没关系,他用他家中原干部的名义担保重力异能很强的用着用着就熟了……

我就兜里揣着照片和花,怀里藏着刀,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那味,我安慰森先生说不至于,依我观察太宰治明显是怂了,不然我活的这几个月他早把中也做出来了,现在失去梦想指不定比我还想死。

森先生夸我心态真好,还祝我武运昌隆。

送我出福利院的时候,他问了那句本应初见时问候的话:“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是第多少任。”

“我离开港黑很久了,那时大概编码到了一千多,你可以选个喜欢的数字。”

我很潇洒地插着兜转过身:“那就2022吧,新年快乐。”

“2022,新年快乐。”


6.

市里人正忙着庆祝春节,张灯结彩火树银花,我远远看了一眼,往和城区相反的方向跑去,等待被太宰治找上门回收。

我很心机地选择了那个城堡的地下室,想着万一来的人多我开个大,炸的好歹是太宰治的产业,连带着把回收站也处理了;如果只来了太宰治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把他也给回收了。

这个城堡只是外观气派,年老失修漏风很严重,照明还是很复古的白蜡烛,我蹲在风小又光亮的地方绞尽脑汁地回想太宰治的小本本里中也那个容许阴郁之污浊下一句是什么,书到用时方恨少,当时怎么没想到划个重点,尽看杂书去了。

我承认我怕太宰治,怕到牙关打颤心律失常,生怕搞不死他。中原中也不怕他,中原中也不仅不怕他应该还敢睡他…哦不,中也死得有点太早了,太宰治怎么看都不像能在人活着的时候把人泡到手的类型,可能世界末日到了他俩都还在最后一天掐架吧……

一想到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中原中也我忍不住有些悲愤,走得这么早,你知道你男人这么疯吗!这还有人管吗!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不仅没有,太宰治还把天捅了个篓子,和另外的世界勾搭上,并向天理丢了个嘲讽。

在我试图篡改污浊咒语的时候,楼上传来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像势在必得猎人捕捉落入陷阱的猎物。

是太宰治,他踩着地下室古旧的石阶拾级而下,黑风衣在身后猎猎飞舞,苍白英俊的脸完整暴露在烛火里,像故事书里的吸血鬼伯爵。

明明他单枪匹马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回来吗。”他站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双手插兜,那双鸢眸平静地看着我。

我看着我的造物主,问他:“我是谁。”

“记不清了。”他偏偏头,“技术成熟后我没有再分类编码,毕竟不带走你也没关系,还可以再做很多出来。”

“你该死。”

“确实。”太宰治在我如临大敌的目光里走过来,他比我高了一个头,低头俯视我的时候压迫感十足,“如果不阻止我,那下一步就会有克隆人军队、时空旅行双飞纯玩团、异世界入侵者大战土著在横滨上映。”

哪怕是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也被太宰治那令人讨厌的幽默感囧了一下:“你一定要对着你的微创植发公司假设这么科幻的事吗。”

“被小看了呢。”

“那你小看我,是想送人头吗。”

话音一落,太宰治低头看着胸前蔓延开的血迹,我上前一步拥抱住他,一只手绕到他后背,把着那把用异能插在他后背的匕首狠狠下压,直到把刀身全数没入他身体。

“你走神了吗,这里光暗,我像他。”

太宰治有些狼狈地倒在我身上咳了一滩血出来,我被他压得一个踉跄,还保持着握紧着他后背的刀柄的姿势,对这么轻易的得手愣了好一会儿。

这具身体实在太厉害了,DNA是中原中也的,数值是他22岁的,还带了异能,每项指标都经历了重力使的千锤百炼和科学家们的呕心沥血。尤其还对太宰治特攻,把刀插进黑手党首领身体时的手感丝滑得像切豆腐,他只闷哼了一声,连反抗都没有,难怪日记里中也能赤手空拳打十个太宰治,萌新上手绝赞好评。

那也不能这么简单啊,是有多不想活。

我摸了摸他脸:“你看清楚啊,我不是中也。”

太宰治没有理我,我能感受到他的生命正在流逝,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我把刀再捅得紧了一点,太宰治又闷闷地呜咽了一声,反而把头往我颈窝里埋,有些依赖地蹭了蹭我的头发。

身体倒是很老实,离我八丈远。

那就没认错。

“你看,明明是你倾其所有要创造中也,马上成功的时候,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他说话已经很困难了,却轻笑了一声:“那谢谢你,这把刀还是中也的。”

我承了他的谢,这几个月的相处多少有点情谊在,决定给他点临终关怀。

“关了灯都一样,把我当成中也你会死得开心一点吗,要不我给你把蜡烛吹了?”

“不能吧,他肯定不会捅我。”太宰治微阖着眼,进出气间嘴里都有血涌出来,滚烫烫地把我肩膀浸得透湿,都这样他还在嘲讽我,“你别说话,那天晚上你打瞌睡的时候最像。”

“那给你看照片。”我身上压着个一百来斤完全脱力的男人也有点喘不过气,艰难地从兜里掏出了那张薄薄的小纸片,扭了个别扭的姿势送到太宰治面前,用眼睛余光去撇他的表情,“森先生让我给你的。”

“看,你的中也。”

照片上两个少年头碰头地贴在一起,中原中也紧闭着眼睡得香甜,像做了场跨越十五年光阴之久的美梦。

“……”

他没说话,但肯定很激动,因为我骨头都要被他扭碎了,而后我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气样满足的声音。

“中也……”

这可能是他十年间第一次呼唤那个名字。


我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太宰治咽气了,才气喘吁吁地把人推开,他咚地倒在地上,身后蔓延开大片大片的血迹,像躺在山茶花里。

无论如何,他活过了三十岁才死,在得到解脱前情绪稳定精神勉强正常,年轻有为功成名就,死前还没来得及危害世界,值得放烟花庆祝。

我打开了前两小时前还无比恐惧的实验室大门,目不斜视地走过很多很多数以千计的“中也”,找到主控台,通过层层审核,按下那个红色的基地自毁按钮。

我的诞生不是错误,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纠正另一个人的错。

“明明勉强也算拯救世界怎么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我拖着死沉死沉的太宰治站到引爆点边上,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遗),还给太宰治擦了擦脸,他死前还笑得挺开心,我扭头不看他,盯着天花板默默听防空警报一样刺耳的倒计时。

机械女声和从远处广场传来的主持人2022跨年倒计时的声音渐渐重合在一起,我也在心里数,数到零的时候这片基地会和市区贺岁的烟花一起升空。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End



不用看的废话_(:зゝ∠)_

森和主角的底线是世界和平让大家过好年,宰弄出来的东西都能毁灭世界而且他随时可能用。主角觉得自己意义不在于给宰代餐在于纠错,所以杀死宰的工作交给他,他只是记录太中爱情的工具人/摄像头。再往后走可能是森先生抱着凝聚太中爱情结晶的橘猫2.0克隆版限定,出任首领收拾烂摊子,猫猫或苟到大结局。

宰愿意被杀是因为无限接近做出“中也”时候他自己也不想搞了,一直拖着不给主角洗脑,放人跑也是故意,他说服不了自己把代餐当正餐吃。

但是我很喜欢宰认真做事的过程,搞生物搞克隆搞力学点科技树,科学异能两手都抓两手都硬,比起被告知有平行世界我更喜欢他自己打破世界壁,这种控场和执行力让我很爽。科学内容都是瞎说/百度的,要是显得宰不聪明都是我的错。

感谢观看 2022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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